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,我们在老将军廖鼎琳朴素的家中,听他一连三个多小时细说当年的战斗故事。
长征中在炮兵营当警卫员的廖鼎琳打仗不多,却见证了一次次战斗的惨烈。“湘江战斗那个惨啊,清水河流成红水河。”后来,从党史资料中廖鼎琳知道了关于那场战斗的数字——渡过湘江后,中央红军从长征开始时的8。
6万余人,锐减为3万余人。
纪念红军长征胜利60周年的时候,湘江战役纪念碑前,伫立着一位身着灰布中山装、眼圈潮红的老人。“当地的电视台正在那里拍摄,发现了父亲,猜他可能是个老红军,想要采访。”那次陪同廖鼎琳回江西的女儿回忆道,“父亲摆摆手,没有接受采访,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久久不愿离开。
”
“那个时候装备比红军初创时期要好一些!”廖鼎琳说,第一次反“围剿”的时候,用的都是土炮,有种“松树炮”是把松树干挖空装上火药和石砂制成的。打完仗不能撤,还要捡子弹壳,捡回去填药再用,不过“填的药不好使,打不了多远”。
战士的子弹袋里大部分是空子弹,“只有几发是真的”。但湘江之战时我们的装备与敌人相比还是相距太大啊!
“一天中不是打仗就是走路。”廖鼎琳当警卫员少吃了一些苦——被子可以放在首长的马背上,上山走累了还可以拉着马尾巴走。但他还是掉了一回队。
那是在过了金沙江后不久,“不知啥病,吃不下东西,还拉肚子”。身后的收容队不断打枪警示: “敌人来了,快跑!”在战友小马的搀扶下,廖鼎琳鼓励自己向前走、不要停下。
强渡大渡河,廖鼎琳所在的炮兵营立下了大功。红1团17名勇士组成渡河突击队进行强渡的同时,岸上轻重武器火力掩护,炮兵营营长赵章成操纵迫击炮,弹弹击中对岸敌人碉堡。
营长因此得到了“神炮手”的美名。
一军团是中央红军的先头部队。“你们比后面的部队苦吧?”记者问道。老人说:“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,走在前面的部队粮食吃完了还能挖野菜,后面的部队连野菜都难找啊!”
廖鼎琳说,过草地红军战士都饱尝了饥饿的滋味。
刚进入藏区的时候,还能搞到牛羊,大块大块的肉放在从敌人那里缴获来的大桶锅里煮,虽然“没有盐、没味道”,也不失为难得的大餐。草地里就没那么幸福了,那时青稞只有八九分成熟,部队要求每个人背一捆柴火和7天的干粮。“开始一两天,烧开水煮青稞吃。后来没柴火了就吃生的,到最后,生的青稞也没有了,就吃点野葱野蒜充饥。
”廖鼎琳说,当他们到达班佑后看到零零星星的“牛屎房子”,激动得欢呼起来——有人家的地方,就有希望筹到粮食了。
部队到达陕北,廖鼎琳进入抗大学习军事、文化,随后走上了抗日前线。长征路上懵懵懂懂的小战士,逐渐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员。